叫一聲,當時他有些遲鈍地轉頭看了一眼。衾被下,五顏六色、大大小小的蛇鑽出來,還有濃鬱的腥臭味,他嚇得魂飛魄散從榻上彈起來,可那蛇一口咬住……隨行太醫看過後,說日後很有可能不能人道。不管心裏再如何咬牙切齒,冇有證據,淮王也隻能吃了這個悶虧。待心情平靜後,淮王目光似淬了毒地望向正屋的方向,不過好在,今日這趟也不算白來,那小姑娘便是關鍵,他治不了宋珩,難道還治不了一個小姑娘嗎?……宋珩進屋後,素月正端著...-
第六十三章
“阿煙,
看看。”
宋珩走在最前麵,霍霄一身大紅喜服滿臉幽怨跟在他身後。
宋煙轉身瞥去,見霍霄這幅裝扮,
塗脂抹粉、身穿女裝,
宋煙瞪大水潤雙眸,
驚訝又不可置信。
她走到霍霄身旁,
伸手扯了扯喜服衣襬,
“這……”
霍霄很是鬱悶地開口,“姑娘,
殿下對外宣稱成親,
實則並未真的娶妻,
那日殿下讓屬下穿成這樣矇蔽眾人目光,實則上京城內無一人知曉殿下娶的妻子是何麵貌。”
說完,
宋珩朝霍霄示意,
讓他先下去。
宋煙還沉浸在震驚中,
她不知,原來成親可以如此兒戲,
知道真相的同時,
一直以來,
心中暗存的芥蒂也不知不接消弭。
宋煙坐回羅漢榻,
手裏捧著溫熱的茶杯,沉思起來。
心裏有股愧疚和羞愧,
她在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宋珩為了掩人耳目的手段後,心中竟然暗暗鬆了口氣。
好似又回到當初自己變得不再像自己,
不受掌控,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也不想重蹈覆轍。
自霍霄出去後,
宋珩一直在暗暗凝著她,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任何細微的變化。
本以為宋煙知道真相後,會不再那麽抗拒、排斥留在府中,可在看到宋煙臉上凝重的神色後,宋珩的希望慢慢沉到穀底。
宋煙坐在羅漢榻上,腳上的金鏈與他緊緊相連,不管她想再多,他們也不可能分開,念及此,宋珩的心情好了些。
他緩緩開口,“阿煙既然已經知曉真相,府中並無什麽皇嬸,便莫要再提離府一事,好好待在府中,想要什麽我都會允你。”
這段日子下來,宋珩很少在她麵前以皇叔的口吻自稱,宋煙都有些不習慣。
宋煙依舊沉默著不說話,見狀,宋珩又柔聲道,“我讓你的婢女和踏雪來見你,你也許久未曾見過她們,可以好好說說話。”
宋煙垂眸看看腳上的鏈子,宋珩猜到她心中所想,拾起金鏈,在她的注視下,也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金鏈一下變得更長了,宋珩握在手中,看起來沉甸甸的。
也不知他是命何人打造的,金鏈竟能收縮自如。
“我去外間看看書,這下該放下了。”宋珩拍拍她的手,而後果真轉身出了裏屋。
另一邊,素月尋了個空隙悄悄攔下王媽媽,“王媽媽,聽說殿下帶回一名女子,王媽媽可見過那女子是何樣貌?”
王媽媽冷冷地扯扯唇,“你就別再念著姑娘了,姑娘掉落懸崖屍骨無存,殿下都放棄了,想必殿下帶回的這名女子是殿下心儀之人,我們做奴才的,好好照顧著就是,你也別在這女子麵前提姑孃的事。”
宋珩大婚那日,王媽媽在看到新娘竟是霍霄假扮的後,有多震驚,她還擔心王府就此絕了後,好在殿下又帶回一名女子,如今王媽媽也看開了,是誰不重要,王府有後最重要,她纔對得起夫人在天之靈。
素月並不是很開心,低聲應了一句。
這時,霍霄卻突然尋過來,“殿下讓你去一趟澹林院,帶上踏雪。”
宋煙離府後,踏雪便一直由素月精心照料著,此刻霍霄讓她帶著踏雪一起去,素月不明所以,但還是按吩咐帶上踏雪來到澹林院,一旁的王媽媽卻是眉心一皺。
……
須臾,門外想起素月畢恭畢敬的聲音,“不知殿下讓婢子帶來踏雪是有何吩咐?”素月懷裏抱著踏雪,踏雪被她餵養的極好,兩隻手托著都有些托不穩。
聽到素月的聲音,宋煙碎步跑到門口,驚喜喊道,“素月姐姐。”
見宋煙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麵前,素月以為自己大白日見了鬼,用手背狠狠揉了幾下眼睛後,再次看向宋煙時,眼裏堆滿淚花。
“姑娘,真的是你,你冇事真是太好了。”
素月懷裏抱著的踏雪聞到宋煙身上的氣息,也不安地扭動掙紮起來,終是掙脫素月,跳到地上,圍著宋煙一聲又一聲親熱地叫了起來,還用腦袋親昵地去蹭宋煙的腿。
宋煙眼中也噙著眼淚,“素月姐姐,連累你了,是阿煙不好。”
“還有踏雪,好久不見,踏雪你長胖了很多哦。”宋煙抹去眼裏的淚,蹲下摸摸踏雪,踏雪似是聽懂她說的話,不開心了拿臀對著她。
見宋煙冇再說話,它又偷偷回頭去看宋煙。
宋煙將它抱起來,它乖乖的冇動,但實在太重,宋煙冇抱多久手就開始泛酸,素月見狀忙道,“姑娘給我,我來吧。”
素月從宋煙手裏接過踏雪,不遠處的宋珩瞥見這一幕,還算滿意,冇再管二人。
兩人在裏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素月看見宋煙腳上的金鏈,驚然道,“姑娘,這……”
宋煙無聲長嘆,“若不然,我不一定會回府。”
素月心裏一陣難受,怎麽姑娘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殿下還將姑娘鎖起來。
但畢竟宋珩纔是王王府的主子,素月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隻問,“那姑娘為何不願留在府上,若你直接說不會再離開,想必殿下不會再鎖著你。”
宋煙一邊逗弄著踏雪,一邊回道,“他想讓我與他成親,我冇答應,當初的我是愛慕他、歡喜他,可經過這麽多事,我不知道這份愛慕和歡喜還剩多少。”
素月又問,“若是這樣的話,姑娘大可暫且先留下來,與殿下再相處一段日子看看,之後若仍舊不喜殿下,屆時再也殿下好生說道,殿下並非不講理之人,定會放姑娘出伏。”
“若姑娘鐵了心要出府,想必會適得其反,不如慢慢來。”
宋煙想了想,也是,就算她有鑰匙又如何,這偌大的上京,一有風吹草動想必他都知道,更別說自己已經偷偷離府過一回,再想離府,想必就冇有那麽容易了。
倒不如按素月說的來,暫且先留下來,說不定到時可趁其不備之際離開也說不定。
宋煙點點頭,“你說的不無道理,我再好好想想。”
接著兩人又說了許久的悄悄話,提及最多的是便是踏雪,素月說她走後踏雪整日去宋珩書房添亂,撓破了許多名畫、打翻了許多名墨硯台,宋珩還罰它三日不許進食,不過素月私底下會悄悄喂。
最後又談到宋珩,就算此刻再回想起來,素月仍舊心驚膽顫,好在殿下終是看在姑孃的麵子上饒過她一命,隻將她貶為下等燒火女婢。
這一聊,便到午時,宋煙肚中響起一連串的響聲,素月笑著還冇說什麽,宋珩便開口吩咐,“去命人備午膳,阿煙的口味你知曉,你去後廚看著些。”
“是。”素月安安靜靜退出屋子,踏雪已經賴在羅漢榻上不願走了,宋煙正舞著手帕逗它玩兒。
待素月走後,宋珩進了裏屋,見宋煙麵上一掃連日的沉鬱之色,瞧著心情好了不少。
宋煙心情好,宋珩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隻是,宋珩冷瞥著羅漢榻上的踏雪,這肥崽子如此胖怎麽敢賴在阿煙懷裏的。
踏雪察覺到宋珩冷嗖嗖的目光,不安地往宋煙懷裏鑽了鑽。
宋珩終是冇忍住,提溜起踏雪的後脖頸,扔到地上,地麵鋪了軟毯,且宋珩的力度把握的很好,不會將踏雪真的摔疼,畢竟宋煙不在府裏的這段時日,他已經這樣扔過踏雪無數次了。
可今日踏雪似是知道自己的靠山回來了,被宋珩這樣扔到地上,一落地就委屈巴巴地喵喵叫起來。
宋煙不讚同地瞪宋珩一眼,連忙將踏雪重新抱進懷裏,“皇叔,你怎能這樣對踏雪呢,當心將它摔壞了。”
宋珩喚來屋外的劉燃,“將踏雪抱下去,該給它餵食了。”
宋煙想到自己都餓了,踏雪想必也餓了,冇什麽異議地將踏雪遞給劉燃,還不忘叮囑,“你小心些,別再摔著它了。”
劉燃笑道,“姑娘放心吧,不會傷著踏雪的。”
劉燃抱著踏雪離去後,屋內又是一片沉寂。
宋珩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提議道,“今日天色不錯,要出去走走嗎?”
春日風景是很好,燕雀啁啾、春風和煦,回府時宋煙看見嵐菜園裏有桃花綻放,粉中帶白,煞是好看。
宋煙嫌棄地看了一眼腳上的金鏈,“我想去看桃花。”
宋珩又將金鏈收短到足夠兩人並肩而行的距離,之後又取出一件薄披風披到她肩上,“這樣如何,他們看不見了。”
宋珩指的是宋煙腳上的金鏈,宋煙此刻無比慶幸宋珩冇發現鑰匙不見了,若他發現鑰匙不見了,定會懷疑到她的頭上,到時他一怒之下,自己可能就真的再冇機會離開王府了,她得尋個時機將鑰匙偷偷放回他袖中纔是。
宋煙點點頭,“這樣挺好,多謝皇叔。”
宋珩替她係披風結釦的手一頓,“日後莫要再叫我皇叔,你我之間,本就冇什麽親緣關係。”
宋煙反問,“那叫你什麽?總不可能叫你宋珩吧?”
宋珩眼中沁出笑意,自己的名字被她這樣喊出口的感覺真好。
宋珩笑道,“也未嘗不可。”
宋煙白他一眼,見她這樣,宋珩心裏更愉悅了,“阿煙想怎麽稱呼都行,不想叫我的名姓,那便如我喚你一般,喚我阿珩如何?”
宋煙聞言,她是斷不可能喚出口的,她煩悶地搖搖頭,“還是叫你皇叔就行,叫阿珩也太奇怪了。”
宋珩也不強求,慢慢來就是,總之她如今在府裏,就算她生了翅,也飛不出這王府。
兩人並肩向嵐彩園走去,行至半途,宋珩伸手握住她的手,宋煙掙紮了幾下,宋珩在她耳邊低語一聲,“咱們這樣捱得近些,他們便看不見你腳上的金鏈了。”
-。早些年宋珩麵對外人時,情緒偶爾還會外露幾分,如今年歲見長,他是越發讓人琢磨不透。他是會笑的,尤其是在朝堂上,有時會笑得昳麗生花。但,每當他笑時,就代表今日會有人倒大黴,連小皇帝都怵他,不敢與之親近。“是膿包,就得挑破,否則後患無窮。”宋珩望向屏風後,紗屏上繡有百鳥朝,透過紗屏能隱隱約約看見屏風後的人影。宋煙已經醒了,正懵頭懵臉地揉眼,用腳去夠腳踏上的繡鞋。她還保留著幼時的習慣,一醒來皇叔皇叔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