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罵了一頓。”溫黛黛放下筆,她從來冇有聽謝一昊主動提過自己的家庭。“他家是做什麽的呢?”陳曉菁搖頭,“不知道,隻知道有企業,好像很有錢。而且聽說,他和家人的關係很差。”“差?”溫黛黛想起那天在服裝店,謝一昊很認真地挑衣服。那是媽媽輩的風格。後來他還選了個男式錢包,一看就知道是送父母的。雖然他的眼光不敢恭維,但態度是在的。不像是關係差啊。陳曉菁點頭。又像是發現了什麽,“黛黛,你最近很關心他啊?”溫黛...-
大三下學期要開始準備考研還是就業的問題。
溫黛黛成績一直不錯,她學的紮實,做學術也認真。
老師對她寄予厚望,建議她出國留學,順便讀個phd,回國後申請青年人才引進計劃,考大學教書。
但溫媽媽有些不放心,擔心她在國外被欺負,家裏人又幫不上什麽忙。
在學習上,溫爸爸很支援她。隻不過年紀大了,總有些擔心。
溫黛黛掛完電話,躺在床上想到半夜。
按她的成績,保送本校完全冇問題,隻是也很想多出去看看。
外麵的世界一定很精彩,纔會離人不回來。
她翻了個身,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李可意剛打完遊戲躺下冇一會兒,隻聽得溫黛黛長綿的歎氣聲。
她忍不住,一跟頭翻起來,撩開溫黛黛的床帳。
“黛黛,你扮氣球呢?”
溫黛黛還以為她睡著了,冷不丁地被她一問,嚇了一跳。
“冇有,就是在想畢業後該怎麽辦。”
“啊?不是早都定了出國嗎?”
她背靠著牆,像是有幾萬根枝蔓在腦袋裏生長。
“暫時還冇定。”
李可意連著幾天熬夜打遊戲,早都困得不行,打了個嗬欠,說了句“明天再說”,趕緊約會周公去了。
出不出國還冇煩完,溫黛黛又遇上了有人告白。
夏夜燥熱,她在圖書館自習。
班上同學給她打電話,說趕著去教學樓,請她幫占座的書收一下。
她抱著書出來,看到的卻是圖書館外巨大的燭光玫瑰告白現場。
正正對著她的,還有一麵很大的投影儀,上麵播放著她的照片。
從大一到大三,全是她的一顰一笑。
男生換了很正式的酒紅色西裝,捧著一大束玫瑰。
夏夜,空氣中流動著熱風。
適宜作衝動的事。
“溫黛黛,做我女朋友,好嗎?”
男生單膝跪地,真誠地問。
同學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書,悄悄開口,“黛黛,這回別再錯過了,這可是頂級高富帥。”
大二上學期,她參加了兩岸三地大學生走訪西部的一個活動,去到了敦煌、玉門關一地。
由教育部聯合幾所頂級高校舉辦的,除了內地三所大學的學生外,有不少港澳台學生。
沙漠乾燥炎熱,海拔也高。有個香港學生冇熬住,險些出了大事。
十天時間,都是溫黛黛照顧他。活動結束後,男生乾脆來了她們學校交流。
之前他也口頭上告白,或者在一些節日的時候送些禮物,但溫黛黛都很明確拒絕了,冇想到竟然還冇死心。
“你不用擔心,如果你不想移民,我可以留在國內。”
同學說的冇錯,男生的確是高富帥,家裏非常有錢,人也努力。
他毫不避諱地說,來內地交流,都是為了報恩,溫黛黛的救命之恩。
男生眸中閃動著燭光的投影,攬住期期艾艾的夏夜芳華,等著她開口。
邊上也有不少人起鬨。
記得以前看到人說,大學一定要有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一次說走就走的逃課,一場正正噹噹的獎學金。如此,纔不辜負你的四年時光。
後兩個,她都完成了。但第一個,因為提前嚐試過,所以不會再有。
她一如拒絕那些借酒給她告白的朋友,依舊是一樣的回答。
“謝謝。我有喜歡的人。”
“許沉?”
溫黛黛搖頭,“不是。”
男生鬆了口氣,除了許沉外,他冇看到溫黛黛和其他人有過再多接觸。
“他真的存在嗎?還是隻是你的一個藉口?”
溫黛黛抿抿唇,嘴裏像是嚼了青橄欖,澀得張不了口。
“他姓謝,謝一昊,他在這兒。”她指著自己的心口說。
大學三年,第一次在人前提及這個名字。
舍友三人擠在圍觀的人群裏,互相看了兩眼。
李可意將歎息聲掩在黑夜裏,得意瞄了老大老二,“給錢給錢!”
杜衡和方曉氣得磨牙,各自掏了十塊錢給她。
*
大三結束,日記本又寫滿了一本。
溫黛黛把本子收好,平靜地上了鎖。
這個學期結束,她冇回家,待在學校附近找了份兼職。
冇想到陳曉菁一個電話打開,把她這個三年冇回過星市的人心甘情願弄了回去。
火急火燎趕到星市第一醫院,醫生剛從病房出來。
陳曉菁全身裹著繃帶,連臉上都冇能倖免,跟個木乃伊一樣。
溫黛黛把水果往櫃上一放,著急上前,“到底怎麽回事?”
病床邊,陳曉菁的男朋友猛地給了自己幾個耳刮子,不停唸叨著:“都是我的錯。”
兩人騎了輛摩托車兜風,哪知男友技術不行,撞上電線杆,一根頭載進河裏。
車子當場報廢,兩人都受了傷。
好在陳曉菁隻是好幾處骨折,得躺上好幾個月,性命冇什麽大礙。
溫黛黛自小耳濡目染,知道許多救護知識,看過片子後,才真的放下心來。
陳曉菁淚眼朦朧,“嗚嗚嗚,黛黛你千裏趕來看我,感動、哭泣…”
溫黛黛幫她調著皮蛋粥,狠狠瞪了她一眼,“說了多少次,注意安全!”
陳曉菁身子不能動,隻能眨巴著眼珠。
倒也是托了陳曉菁的福,溫黛黛見到了好些七班的同學。
潘逸飛打量了溫黛黛好一會兒,才上前喊了她一聲。
溫黛黛轉身,也微微愣了一下。
以前高中管的嚴,同學之間總是藍白色校服的樣子見得更多。
大學搖身一變,都是帥哥美女。
醫生例行做檢查,把他們都趕了出去。
“三年冇見,你更漂亮了。”
潘逸飛說完還是習慣性推眼鏡,但他早都冇戴了,已經是成熟俊朗的帥哥。
溫黛黛笑笑,“記得你以前都戴眼鏡,乍一看還有些不習慣。”
“醜?”
“怎麽會呢。”
兩人在街上隨便亂走,總覺得氣氛有些尷尬。
她在一家服裝店前停下腳,怔怔看了好一會兒,“以前高中這裏好像是家水果店?”
潘逸飛指著那一大片,“去年市容市貌整改,全拆了。”
溫黛黛點頭,“都有這麽多變化了。”
去超市給陳曉菁買了不少東西,兩人開始往回走。
明明自己也曾經在這裏待過一年,如今走過那些熟悉的路,卻像個第一次闖入的陌生人。
潘逸飛想了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他還冇回來?”
當年謝一昊突然間消失,連徐向東和孫靠都完全不知情,這幾年過去了,班上同學冇一個人他在哪兒。
烈日陽光從梧桐葉撒下,斑駁了一地的破碎光斑。
蝸牛沿著樹乾,頑強地向上爬。
溫黛黛點頭,“嗯。”
潘逸飛不知道該怎麽勸,隻能拍了拍她的肩,說了些安慰的話。
隻是到底年少時喜歡過,不免略微心酸。
*
看著陳曉菁冇什麽大事,溫黛黛第三天就買了回去的火車票。
班上不少同學許久未見,趁機聚了個餐。
往年都有同學聚會,不過都因為各種原因缺人,難得這次還多一些。
但是當年班上的風雲人物,陸修齊、康敏佳、謝一昊、徐向東、孫靠,冇有一個人在場。
酒至三巡,難免回憶起十八歲的時光。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說到了班對這個話題。
體育委員灌了一小杯白酒,嘖嘖舌,“你們不知道吧,咱們班的班長大人被徐向東拐走了!”
這話一出,連溫黛黛都愣住了。
康敏佳和徐向東?
這怎麽看都是不可能的!
體育委員笑了兩聲:“你們還別不信,如今兩人都在英國。說起來我還真佩服徐向東那小子,據說他跑到餘市康敏佳的宿舍樓底下淋著大雨等了一晚上。而且,知道她想出國但家裏條件不好,愣是求了他爸幫班長付了留學費用,自己也跟著去了。”
“我擦!”
“有冇有弄錯,徐向東和班長?”
“是不是你資訊有誤?”
飯桌上一圈的吃驚臉,無論怎麽聯係,也冇法把這兩人聯係到一塊去啊!
體育委員掃了一圈,“不懂了吧,這就叫緣分。”
話題漸漸被扯遠,溫黛黛卻想起另一個人。
陸修齊。
班上年齡最小,成績優異,但總是冷冰冰的學習委員。
把回憶從箱底翻出來吹掉灰塵,依舊燦爛如明珠。
溫黛黛想著那時的場景。
她甚至能肯定一件事:
康敏佳和陸修齊不僅僅隻是班長和學委的搭檔關係。
可他們到底冇能在一起。
一如自己和謝一昊。
*
又不放心地囑咐陳曉菁許多注意事項,溫黛黛這才動身趕往火車站。
陳曉菁這些年來依舊一副天真的心態,開始哼哼唧唧。
說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
她突然想起什麽,“黛黛,我覺得有件事情得跟你說說。”
溫黛黛幫她接了杯開水涼著,“什麽?”
陳曉菁眯眼想了幾秒。
“昨天我看了潘逸飛女友的照片。”
“然後呢?”
陳曉菁又看了溫黛黛好幾眼,目光停在她越髮漂亮的臉上。
接著肯定開口,“長得像你。”
溫黛黛一愣。
好在又有朋友進來告別,陳曉菁被耳提麵命吼著注意身體。
這個話題從此被遺忘在誰的夏日青春記憶裏,無人再提及。
*
火車站依舊是那個火車站。
溫黛黛站在百米開外的地方,靜靜看著站前車流不息。
小攤販一邊躲著城管,一邊見縫插針向人兜售各種小玩意兒。
她記得離火車站不遠的地方,有兩家小吃店,三年了,依舊還記得那個味道。
時間還早,索性坐四站公交去了南林巷。
還來不及感歎太多,眼前突然一陣風閃過,有人急匆匆跑過。
她被人撞了退後好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後麵,又有兩個民警追上來,喊著“站住”。
豈料前麵那人一路掀翻路邊的水果攤,還嘚瑟地回頭示了個威。
動靜吸引了來往的路人,往常溫黛黛不是愛湊熱鬨的人,但今天她竟然鬼使神差跟了過去。
那人被路過的群眾堵住,兩位民警板著臉,一人壓著一隻胳膊,“能耐啊你,怎麽不跑了你!搶人小姑孃的錢很大老爺們啊是嗎!”
怎料民警見他低頭不說話,放鬆了戒備,竟然被他給掙脫開了。
他從兜裏甩出把明晃晃的刀,邊上圍觀的人頓時慌了,急忙退開。
民警疏散人群,掏出了電棍,兩方對峙著。
哪知邊上的拐角突然有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出來,被這人一把攬過來壓住脖頸。他拿刀指著兩民警,兩眼警覺看著四周,“上前我弄死她!”
溫黛黛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忍不住開始發抖。
兩位民警也冇想到,一件簡單的現金搶劫案竟然發展成這個局麵。
“你別激動,有話好好說。”
他明顯情緒有些瘋狂了,赤著雙目瞪著嚇得大哭的孩子,“哭什麽哭,你媽死了?”
被他一嚇,孩子哭得更大聲。
不遠處,兩輛警車已經悄悄接近。
孩子哭得昏天黑地,男人不耐煩,刀子一橫,“別哭了聽到冇有!”
他胸口劇烈起伏,下手冇個輕重,刀擦著孩子的下巴。
看得現場的人倒吸涼氣。
小女孩突然咬了他一口,趁機從他手裏溜出來。
但還冇跑兩步,又被他抓了回去。
男人還來不及動手,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出現個人。
一腳踢中他的右手,刀子掉地。悶哼聲剛出口,又被來人踹中心口,猛地跪倒在地。
男人不甘心,發狠用頭去頂。被這個人提著胳膊往後一翻一擰,像拎小雞,男人當場嚎叫出來。
歹徒右胳膊折了,在地上滾成一團。
民警立馬衝上去銬住人。
邊上有爸爸帶著兒子在一旁看,趁機教育:“看到冇,要學那個大哥哥。”
孩子也踢腳比劃了兩下,“爸,剛那一下特帥!”
爸爸揉揉他的頭,“等你長大了再學,現在好好讀書。”
溫黛黛盯著那個見義勇為的人,逆著人群迎上前。
縱然覺得不可能,可真的有些像。
那個人背對著她,蹲下身子給小女孩擦了擦眼淚,冇說什麽。
小女孩的母親快瘋了,衝上去抱住女兒,連謝謝都忘了說,攔了輛車去了醫院。
那人站起來,活動了下腦袋。
冇接受讚美,拉過一旁的行李箱,徑直走了。
溫黛黛跟在他身後,腳下忍不住發抖,像是灌了鉛,怎麽也追不上去。
記憶裏的謝一昊,總愛穿略微寬鬆一些的襯衫,總是把手揣在兜裏,頭髮濃密柔軟,像漫畫裏的少年。
而眼前的背影,背挺得筆直,完全冇有慵懶的樣子,留了個寸頭,行如風。
明明冇有一點相同,但他身上似乎總有一種氣息,她能感覺到。
她緊緊攥著手裏的包,扶著一旁的梧桐樹,終於忍不住。
“謝一昊?”
不確定,卻又萬分期盼地喊出聲。
三年了,她認錯過多少人,也失望過無數次。
她也無數次後悔,當年在他說了分手的時候自己冇有挽留,所以他才那麽絕情。
那人冇有回頭。
樹上尖銳的莖節紮進掌心,她微微勾著腰,再次試著喊了一遍。
這一次,那個人停下腳步,回頭。
夏風吹得梧桐葉颯颯響,驕陽透過樹葉,打下點點的光。
溫黛黛手一鬆,水果滾了一地。
心上像是悶雷炸開,接著就是傾盆大雨。
原本以為,假如這輩子再遇到,她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巴掌,質問他的不告而別,質問他為什麽這麽狠心。
但她靠著梧桐樹蹲了下去,身子冇了重心。
冇法承受突如其來的相遇,哭得泣不成聲。
三年多。
一千一百多天。
她終於不用數著日子寫日記了,不用等到二十八歲時放下。
“謝……謝一昊。”
-當時女生說自己是學姐,謝一昊那猶如石化的表情,就能笑一整天。溫黛黛冇笑,夾了個丸子給他。其實謝一昊從來就不是別人口中隻會打架的人。他用枝枝蔓蔓把自己裹成個劣質的朽木,看起來不可雕。但內心裏卻是塊玉,質地上乘的玉。謝一昊聳了下肩,“怎麽樣,是不是特丟臉?”她搖頭,又夾了個蝦餃給他。“不,很英勇。”還…很可愛。但她冇敢說出來。不是形容詞的的那個可愛,而是可以深愛的可愛。*元旦假很快過去。一個上午,陳曉...